急性肠胃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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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丨我想你不会爱我宝绿专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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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绿专集二十五

一、

沈慕芸又来店里闹事了,她见了我,冲上来就是一巴掌,“贱人!”

我被打得晕头转向,不过脑子还算清醒,捂着脸转过来笑了笑,她大概以为我在示威,气得跳脚,一把将我推倒,顺便把店里的东西砸了个遍,最后扬长而去。

新来的小妹阿珊被吓坏了,哆嗦着把我扶起来,“芹姐,要,要报警吗?”

“不用。”

我还没开口,王竞尧已经走了进来,一身笔挺西装,黑色呢绒外套,这么冷的天居然还带了副墨镜,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跟大明星走秀似的,可拉风了。

我觉得他符合所有电影中经典的跑龙套角色,总是在精彩情节结束后才姗姗出现,指点江山。果然,他只看了眼现场便掏出一本支票,洋洋洒洒了几下递给我,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派人来评估一下损失。”

“不用。”我学着他冰冷的语气,仰起痛得发麻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我觉得目前最有必要的事就是和你分手。”我想了想,郑重地添了一句,“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王竞尧没接话,但眉头剧烈地跳了一下。

每回他摆出这副面瘫状的表情一定没什么好事,我觉得他的沉默像那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就好像有时候他莫名其妙地对着我笑,总让我有点草木皆兵的惶恐感。

晚上关了店回到家,一开灯就看见王竞尧端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烟,一动不动的,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别在我家抽烟。”

我上前把烟从他手里抢出来,腰杆还没挺直就被撂倒,旋即他整个人压了上来,一手按着我的腰一手在我指印犹在的半边脸上轻轻摩挲,像是在观摩一件艺术品,又像是医生准备动手术,弄得我可紧张了,“你,你怎么来了?”

“沈慕芸家教不算差,还从来没有当众打过人。”

我被他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沈慕芸生日那天我刚医院,他该不会以为不是个巧合吧?

“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我咬牙反问,心里却想就算我故意的又怎样,啊哈,先打电话来的是你,我不接拿GPS定位我的是你,医院找人的还是你,如果我是沈慕芸,未婚夫当众撇下自己去找别的女人,我也会抓狂的。

我满不在乎地望着王竞尧,他目不转睛地回视我,默了半天才说:“你这个问题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突然,他俯下身来,扒了我的衣服。

王竞尧曾教育过我,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我渐渐也觉得,凡是能和他在床上解决的事基本上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男人经不起挑衅,就和沈慕芸一样。

半夜,我艰难地正要爬起来,王竞尧一个翻身又把我压住,床头灯照着他的眼,忽明忽暗的,像兽一样凶猛,我还真没见他这么如狼似虎过,来来回回,这样那样,把我折腾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我都要哭了,一个劲直叫:“你出来,给我出来!”

他罔若未闻,吻着我的肩膀,突然一口狠狠咬下去,痛得我眼泪水直掉,我还没来及抵抗他又凑到我耳边哼了哼,“老死不相往来?嗯?”

最后,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

这一晚,彻底颠覆了王竞尧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以至于第二天清早当我认出旁边睡着的男人时吓得浑身汗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他却连眼都没睁开,懒懒只问:“几点了?”

“……”我这才肯定不是幻觉,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我家过夜。

二、

王竞尧衣冠楚楚地从卧房走出来,我见他领带有点歪跳上去给整了整,他一把揽住我,仔细看了看我的脸,问:“还痛不痛?”

我摇摇头,不过提到这事我心里就搓火。

我强烈控诉沈慕芸这种有预谋有计划有后台的恶行,这是她第三次上门施暴了,尽管每一回王竞尧的善后工作都处理得相当不错,可我也不能任由她欺负吧?再说了,王竞尧的女朋友那么多,哪一个不比我漂亮?哪一个不比我更有威胁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捏紧拳头关节咯咯作响,王竞尧大概猜到我的想法,淡淡提醒道:“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特别,情况就会不一样。”

“我哪里特别了?”

我瞪大了眼,难道要像其他女人一样和沈慕芸叫板才正常?不可能的,我一没胆量二没背景三没特长,属于典型的社会弱势群体,再说了,有哪个和沈慕芸恶斗过的女人没上头版头条?我脸皮薄,要被家里老头知道我和一花花公子鬼混,非扒了我皮不可!

王竞尧手一紧,暧昧地抵着我下半身,声音却比外头的天都冷,“陆晓芹,你很聪明,总能变着法子让我另眼相看。”不待我反驳他已经踱到大门口,临走前不忘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不错,你成功了。”

“……”

我跟着出了门,一路上反复琢磨着王竞尧话里的意思,以至于当我走进花店面对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都没任何反应了,为什么?难道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为了让自己显得特别一点?难道他以为我在耍手段勾引他?我气愤中有点委屈,难过中有点失落,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无情起来却不是人!

“芹姐,店里,店里的东西……”

阿珊拼命拽我袖子,我麻木地望过去,灯、货柜、摆饰……什么都是焕然一新,鲜花分类摆在长脚瓶里,娇艳欲滴,我一眨眼,全都模糊了。

安排好一天的工作我便上超市去买菜,离家之后我认真地学了些厨艺,这年头会做饭的女人少,从前我觉得能有一技之长找起对象来也不至于太弱势,可我万万没想到对象会是王竞尧,他根本不需要一个贤惠的女人,家里倒是缺个女佣。

从家电区走过,几秒后我又退了回来,此刻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访谈节目,屏幕上的那张脸再熟悉不过,我一看就禁不住哆嗦。

其实王竞尧挺上镜的,五官端正,嘴唇性感,说话的时候有一种置人于死地的霸气,不说话的时候又有一种杀人于的无形气场,当年他就是用那种“你不从了我我就让你在地球混不下去”的邪恶眼神深深震慑住了我,那时我还年轻,不免胆小畏强,心想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真是太划不来了,更何况他又没结婚,我应该不算是小三。

想到这里我又说不出的担忧,担忧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真的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小三,所以,当主持人问起他近日是否有完婚的打算时,我耳朵一竖屏住了呼吸。

王竞尧说话向来干净利落,这一次却不像他的作风,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有可能。”

……有可能?

有可能不结?还是有可能结?!

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越是怕想得就越不堪,所以我盯着那张冰山脸看了很久,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绝不做小三!

三、

我的花店地段不好面积又小,每天却忙得变态,这全拜王竞尧所赐。

他大概是觉得成天无所事事的女人喜欢胡思乱想,沈慕芸就是个典型,这么来说吧,他不喜欢女人整天缠着他,但只要是他的女人就必须随传随到,我就有过凌晨两点被拖起来爬山看夜景的惨痛经历,如果不是担心连累父母,我真的很想把他一脚给踹下山去,人间清净了,我也就解脱了。

春节这天我早早起了床准备赶回家吃年夜饭,刚到高铁站王竞尧的私助李小姐就打电话来了,她用最标准的普通话问候了我,最后才说:“陆小姐,王总邀请你在XXX西餐厅共进午餐,十二点半。”

我既震惊又觉得好笑,往年一到这时候王竞尧准消失得一干二净,连电话都是没法打通的,今年居然约我吃饭?而且还在大年三十吃西餐?!

“李小姐,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在火车上了,请你转告王总明年再吃吧。”我尽量显得很遗憾。

“可王总他要我订了……”

“喂,喂喂……”

我故意打断她,假装信号很不好迅速地抽了电板,其实这么做挺悬的,我还真没拒绝过王竞尧什么,不过我想他虽然脾气古怪但也不是那种禽兽,应该不会把我给怎样的,嗯,我暗暗给自己打气。

下了车我立刻往家里奔,门一开我闷头扑上去给老头来了个熊抱,“爸!”我可激动了,往他怀里使劲蹭了蹭,娇声道:“想我不?”

“不想。”

我猛地一震,抬起头来一看,王,竞,尧?!

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我脑袋“轰”地一下就炸开了,王竞尧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只说:“还不进来?”

我没动,呆若木鸡地站在大门口,这时我妈从厨房里出来了,一把我拽进屋笑得天花乱坠,“你怎么才回来,小王等你好久了呢。”

……小,小王?

我妈见我表情不对,又说:“人家小王是想给你个惊喜,你这闺女也是,瞒得这么严实,有了男朋友都不说!”

我嗔目结舌,一方面很震惊,一方面又很紧张不知道王竞尧要干什么,我突然就想起李小姐的那通电话,难道,难道我放他鸽子他就直接上我家来打击报复了?

啊啊啊,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从来没觉得这么恐怖过,以至于整顿晚饭萎靡不振食难下咽,王竞尧倒是一点也不显客气,不但和我父母有说有笑而且有问必答,搞得好像我是个外人他们才一家子似的。

“你怎么不吃饭?”王竞尧突然转过头来看我。

我手一抖,差点没把碗给摔了,却又听见我爸问:“闺女,不合口味?”

我阴郁地摇摇头,“我不太舒服……”

我妈关切地看着我,“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一回,碗是真的给摔了。

一吃完饭我迅速把王竞尧拉到我房里,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反锁好,王竞尧却在我背后淡淡地说:“今天不方便,你家的隔音效果不好。”

流氓!我忍住怒气,压低了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他反问我:“你怕什么?”

“……”明知故问!我真服了这男人,连过个年都不让人安生,这下好了,我爹妈现在兴奋重重误会重重,可万一要是知道王竞尧有未婚妻了,知道自己女儿这么死不要脸……我不敢往下想。

“亲爱的……”我泪奔上前,做低头认错状,“明天我们就去吃西餐,好不好?”

王竞尧没理我,显然这已经不是吃不吃的问题了,某人至高无上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我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扑进他怀里,像顺狗毛一样在他的胸膛上来回抚摸,“你就原谅我吧,以后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为了加强效果,我心一横,娇声娇气地说:“亲爱的,我错了我错了……”

王竞尧最受不得我这样,往往此招一出有求必应有灾必消,果然,他冷哼了一声,虽然不耐烦但显然是受用的,“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不害臊。”

呸!你才可恶!我笑得谄媚极了,跟演戏似的,“那你赶紧走吧,晚了不安全的。”

王竞尧眉一皱,“你赶我走?”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伯父伯母一定都等着你呢,不能让他们担心!”

“他们在国外谈生意,没空担心我。”

我滴汗,仍不死心地问:“那沈小姐呢?你总不能不管她吧?”

这个问题王竞尧没有回答,倒是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难道你不觉得我现在突然说要走你父母会想更多吗?”

“……”大哥,你赢了。

临睡前,我爹妈借口家里被褥不够欲把王竞尧安排在我房里与我同床共枕,做女儿这么多年用脚趾头都猜得到他们打得什么馊主意,不就是想试探一下我和王竞尧到底是真是假么,哪怕我俩在演戏,这么一觉睡下去要是生米能煮成熟饭也好。

对此我表示了强烈的反对,这回王竞尧也站在我这边主动要求睡沙发,我立刻积极地给他铺床,爹妈见我俩这样恩爱,美滋滋地回房了。

这个晚上我很久都没睡着,脑子里不断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以往过年我不是没盼望过王竞尧能在身边,可当这一切变成现实我又开心不起来,他终究是别人的未婚夫,终究不爱我,而我也不能爱他。

我正忧伤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开了,有脚步慢慢走近来,接着后背一冷,我反身立刻抱住那个钻进被子里的人,浑身都在发抖,王竞尧有些意外,低声问:“怎么了?”

我把头埋在他胸口,鼻子一酸,只说:“我想你,好想你的。”

王竞尧回抱住我,像是笑了,“我知道。”

四、

刚过完年我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情人节临近订货不断,我还在郁闷怎么才能排得过来阿珊又揽了个布置酒会现场的大活,结果一个上午她都在悔恨怎么没狠宰对方一刀子,毕竟这年头既不还价连折扣都不要的客户还真是人间罕见,我接过单子一看就给懵了。

我挺喜欢财大气粗的老板,但对象是王竞尧的老爸那就不一样了,虽然我从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但我发自内心地畏惧他,一来我心虚,二来王竞尧说过他父亲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长,有着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和门第观念,崇尚权威,既古板又很现实。

显然,王竞尧就是这种家庭教育下的失败产物。

我不止一次怀疑过王竞尧在成为花心大萝卜之前应该有过一段非比寻常的情史,因为有时候他看着我又不像是在看我,失神却专注,欲言总又止。他这副苦逼的样子总让我觉得他很在乎那个人,只是也许她出身不好,也许王父从中作梗,所以就杯具了。

哎,其实我不介意他对我时冷时热,但我介意他在我身上找别人的影子。

王氏集团这笔生意让我失眠了好几晚,和阿珊联系的人是王老先生的私助,所以我想王竞尧并不知道此事,我是不是该告诉他?或者干脆找个借口推了?可我要不干了会不会惹怒他老人家?哎呦喂,我真是万分地纠结和头疼。

直到酒会临近我都没有再见过王竞尧,我忙得都要吐血了巴不得他消失干净,可酒会前晚他却突然来找我,我太累,睡得晕晕沉沉的,他从后面贴上来,一双手跟冰块似的在我背上摩挲,我可不耐烦了,转过身来边解他的扣子边恹恹地说:“快点。”

王竞尧抓住我的手,“你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你不就是要干这事儿吗?我都懒得睁眼,继续上下其手,“快点,弄完好睡觉。”

“你觉得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黑暗中我看不见王竞尧的脸,却能感觉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这才稍微清醒些,不由往他脸上摸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拽进怀里了。

他像平常那样吻我,动作却是出奇地温柔,一点也不像在生气,反倒好似在哄我,我最受不了他这种高超前戏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意乱情迷起来,王竞尧却抱着我突然翻了个身,然后就不动了。

呃?我还在纳闷这是什么新花样,却听见他低低地唤了声,“芹芹。”

王竞尧很少这样叫我,尤其还是用这么阴郁的口吻,搞得跟上坟似的,我还以为他又要开始说教了,哪知过了很久都没听见他吭声,结果我等着等着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王竞尧已经走了,等我赶到店里阿珊已经带人去了酒会现场,我屁股刚坐热她就来了电话,急得直叫嚷:“昕姐,那个捧花,捧花,我给弄丢了!”

“什么?!”我蹭地一下子跳起来,对方千叮嘱万交代那束花要送给一位很重要的来宾,所以一定要用最新鲜最顶级荷兰玫瑰来做,花是空运来的,刚好就扎了那么一束,现在要我去哪儿弄一把一模一样的啊!

我一看表酒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也顾不得多想,抓起店里最贵的蓝玫瑰拔腿就跑,说实话我相当紧张而害怕,我怕事情真的会弄砸,怕王老先生一个不高兴就把我给咔擦了,我我我,我其实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他。

想到这里,我都要哭了。

一进酒店我就看见王竞尧的私助李小姐站在宴会厅门口,我气喘吁吁地冲上去,“给,给你……”

李小姐吃惊地看着我,“陆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我上气不接下气,就在这时厅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各位,现在我正式宣布一个消息,犬子王竞尧不日将正式迎娶沈慕芸小姐过门,届时欢迎大家参加婚礼。”

五、

音响开得很大,我盯着李小姐,李小姐也看着我,有那么几秒我俩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动。

“陆小姐……”

李小姐迎上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我的双脚已经不自觉地迈进大厅去了,所有的人都在鼓掌庆贺,灯光明亮,花香四溢,我一眼就看见王竞尧和他父亲站在台中央,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声色不露,嘴角却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有种如坠云雾的感觉,不过居然还想着送捧花,刚往前走了几步就撞上端盘的服务生,酒杯“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惹得在场宾客纷纷回头,我尴尬极了,下意识地往台中央看了去,发现王竞尧也在盯着我,眼神像把刀,简直跟见了仇人似的。

他这样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一步一步下了台,朝我的方向走来,我心跳得很快,连手都在微颤,一切就像在做梦,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动,只是傻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停住,侧过身很绅士地把手伸向了坐在嘉宾席上的沈慕芸,然后带着她缓缓走上了台。’

掌声再次响起来,记者蜂拥上前拍照,我手一滑捧花掉在了地上,荷兰玫瑰荷兰玫瑰……我怎么没想到,沈慕芸最欢荷兰玫瑰。

我转过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踏出酒店大门一股冷风扑面刮来,我一个哆嗦又退了回去,方才那幕狗血的画面还在我脑中不停地回放,虽然这是迟早的事,但亲眼见到说不难过那是坑爹的,别以为这种时候是个男主角都会不忍心地追出来,至少我木了大半会,王竞尧连个毛都没看见。

我走在大街上,心里竟是出奇地平静,以往和王竞尧闹别扭我都会格外烦躁,可我现在居然什么情绪都没有,倒是觉得有点饿,路过超市的时候索性进去买了点菜,一回到店里就开始做起饭来。

凌晨一点整条街上全都黑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开着大门在熬汤,我发觉这场景与四年前第一次遇到王竞尧时惊人地类似,那晚我熬了一锅玉米排骨汤,他推开我的店门自暗处缓缓现身,又高大又帅气,看起来一点也不真实。

当时他只买了一束满天星,烂便宜了,我见天气冷请他喝了一碗汤,结果他却在我的沙发上睡着了。

所以,从哪里开始就要在哪里结束吗?

我很倒霉地感冒了,一回家倒在床上就再也没能起来,我想起王竞尧,每回我生病总会被他狠狠地训一顿,骂医院了,如今可好,连个骂我的人都没有了,我心头一哽,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迷迷糊糊像是睡了很久,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王竞尧来了,边在我耳边边吐热气边叫,“芹芹,芹芹……”

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像是在撒娇又像在求欢……求欢?!我一个寒颤蓦地惊醒,发觉王竞尧居然真的就在床上,正在吻我的耳垂,脖子,并且一点一点地往下……靠啊,才说要结婚马上就出来鬼混,还折腾一个病人,要不要这么无耻,要不要这么残忍啊!

我本能地抗拒,王竞尧却不依不饶,又粗暴又用力,我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这才觉得他可能喝醉了,只能卯足力气把他推了开,骂了一句:“混蛋!”

王竞尧被我撂到一边半天没动静,想必是清醒了,不然也不会说:“我下个月结婚。”

我没说话。

“婚宴现场的布置可以交给你做,价钱随你。”

随我?说得真是好精妙,我干笑了一下,“你这是谈分手费还是包养费?”

王竞尧没有立刻回答我,起身点了根烟,淡淡地说:“做小三你还不够资格。”

“……”这个男人真的好厉害,杀人不见血次次都能让你生不如死,我顿时倍觉羞辱,一个翻身坐起来指着门声嘶力竭地吼:“滚,你给我滚!”

王竞尧没有动,过了大半会才慢慢转过来,借着微弱的光线定定地看着我,声音也冷到了极致,“陆晓芹,我从来没有逼你跟着我,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知道怎么讨我喜欢,那么我不喜欢的事你也很清楚应该怎么做。”

直到房门“嘭”地一响我才缓过神来,眼前已是空无一人,我下意识地往脸上摸去,一片冰凉。

六、

王竞尧和沈慕芸的婚讯沸沸扬扬地传开,连我父母都看到了,老头子一早就“闺女,你和小王怎么了?”

“没怎么。”

“他真的要结婚了?”

“假的。”

“假的?报纸上说的是假的?”

“我们是假的。”

“什么?”老头子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你真骗了我和你妈?”

是吧,我不但骗了您二老,连自己都骗了进去,王竞尧说得没错,他从没有逼过我什么,这三年我不是不能拒绝他,也不是没机会离开他,是我下不了决心,是我明明不想依赖他却又依赖他,明明想放下却又放不下。

这事实真让人忧伤。

挂了电话我就开始唉声叹气,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吓了一大跳,他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陆小姐,我们王董想见您一面,请。”

王董?我莫名其妙地向外看去,只见店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王竞尧的老爸就坐在里面,我当场就傻了。

王竞尧说过我是那种心理素质极差的人,高兴的时候显得傻气害怕的时候显得难看,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是难看极了,不然王老先生也不会只瞥了我一眼就把车窗给摇了上去,我尴尬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没多久西装男走了过来,递上一张支票,说:“酒会布置得很好,谢谢你,陆小姐。”

我接过一看,不多不少刚好就是订单的余款,其实前一秒我还在想他是不是别有用意,可事实证明我又想多了,哎,我老这样,从前就天真地觉得王竞尧对我是有感情的,现在又以为他老爸会用钱来砸我,原来我这么地一钱不值!

我被打击得连做生意的心情都没了,好不容易撑到晚上回家,一开门就看见了王竞尧,背对着我站在阳台上打电话,阳台对着空旷的天,天是阴的,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作声,这个背影我看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让我觉得像现在这样孤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忽然难过起来,心里一阵隐隐发痛。

我轻轻地走上去,从背后抱住王竞尧,他愣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来回抱住我,这一刻我们都很心平气和,就好像那晚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好像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只属于我。

“你爸爸来店里了。”

“嗯,我知道。”

“他为什么要见我?”我从他的怀里单起头来,问:“难道他也见过其他人?”

王竞尧没有否认,却奇怪地冷笑了一下,“因为他想让我明白什么女人要放在身边,什么女人可以好好利用,什么女人该一刀两断。”

他突然松开手,后退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种眼神真让我害怕,我几乎都能预感到会发生什么,果然,他又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什么条件都可以,不过我们到此为止。”

如果说当我看着他和沈慕芸亲密地站在台上时只是感觉难过,那么他现在说的话足以让我绝望,我突然觉得可笑,这个男人当初到底是抱着一种什么心态选择了我?而我又为什么会这样心甘情愿地被他伤害?

我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可这一刻我却镇定极了,微笑着反问他:“那你的底线呢,王先生?”

他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回答我:“钱,房子,股票,你不是喜欢淮海路的店面吗,我可以……”

王竞尧话还没说完我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太用力以至于我的手都麻了,我却还轻松自若地说:“这就是我想要的。”

不等王竞尧反应我已经跑进了卧房,再次出来的时候我把一个纸箱扔到他面前,里面全是这些年他送我的一些贵重物品,我一直把它们锁在保险柜里从来都没用过,现在想来,恐怕就是觉得会这么一天。

我平静地说:“带上你的东西,滚。”

七、

王竞尧婚礼的日子刚好是情人节。

这天店里生意特好,不过我一直心不在焉,弄得阿珊很是担忧,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被她盯得有点发毛,只好找了个借口出去喘气。

街上热闹极了,到处都在卖花,女孩们手里捧着的红玫瑰让我起王竞尧经常会送我的满天星,我敢说这是他送出去最便宜的花了,指不定他心里就是这样来划分三六九等的,骄阳是骄阳,月亮是月亮,星星是星星,做小三还要看资格呢。

我越想越觉得屈憋,连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根本不敢抬头,今天这城市里的每一对恋人每一处场景每一朵鲜花都在狠狠地提醒我,我已经失去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我万分无力,径直在路边坐下来,不一会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王太太,你怎么坐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称呼着实把吓了我一跳,我恍惚抬起头,只见一个穿制服的保安正看着我,他又问:“王太太,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不解地眨眨眼,又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就坐在王竞尧的公寓楼下,这是他常住的地方,却从不会带任何女人来,当然我也不例外,可我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保安大概是新来的,认错了人也不稀奇,我解释了一下准备要走,他却坚持我就是王竞尧的妻子,见我脸色非常地不好,硬是坚持要把我送回家。

结果我站在王竞尧公寓大门口,对着那套高级的指纹密码锁无语问苍天,保安耐心地等着我开门,我却一背都是冷汗,走吧,人家死活不让,万一惊动到王竞尧我岂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可不走吧,我哪里会有指纹和密码!

我郁闷极了,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指伸了过去,一边心里还在盘算待会怎么溜掉,可突然“滴”地一声,大门上液晶屏幕一亮,显示道:“指纹正确,请输入密码。”

“……”

我还以为看错了,瞪大了眼又看了几遍,这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我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却被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颤抖着输了密码,王竞尧的生日,提示不对,我想起我的指纹,于是又输入我的生日,也不对,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犹豫了半天才把那串数字输进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门开了。

客厅里的灯自动亮起来,我眼前一晃,才定睛看去就活生生地愣住了。如果今晚不是这扇门,不是眼前的这一切,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王竞尧究竟在想什么。

难怪连保安都会误会,墙上挂的那些照片,我一张张地看过去又看回来,全都是我和王竞尧的合照,有些是我们出去玩拍的,有些是我耍赖强拍下的,我曾开玩笑地说全都要洗出来挂在家里,我们的家里。

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抽痛,这才发现茶几上横七竖八都是空的酒瓶,而满烟灰缸的烟蒂像是在告知这屋子里的主人才走不久,我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可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转成了自动应答。

“我知道你还在这里。”

我一听这个声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听见王老先生说:“新婚之夜扔下自己的妻子不负责任地消失,这就是你的风范?这就是你向我做的承诺?王竞尧,作为董事长我要警告你,在王沈两家联盟的关键时候公司的利益由不得你意气用事,作为父亲,”王老先生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这是我最后一遍提醒你,想要我忘了陆晓芹的存在,你就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我错愕地盯着电话机,面如死灰,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本能地奔上去把电话拿了起来,王老先生还在说话,那边却还传来另外一个声音,我听见王竞尧说:“爸,你别动她。”

然后“嘟”地一声,电话就断了。

那忙音像尖刀刺破我耳膜,而王竞尧的声音在我脑中盘旋不去,那样自负的一个男人,我是真的从没有听过他用如此无奈的语气与人说话,我并不知道他们父子俩还会说些什么,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已经让我泣不成声。

王竞尧,你究竟爱不爱我?

若是不爱,为什么我和你第一次相遇的时间会是大门密码?为什么这里一切的装修和摆设都是我喜欢的样子?可若是爱,若是爱……我想起下午的电视新闻里,你和沈慕芸站在红地毯上两两相望,牧师问你是否愿意她娶为妻时,我分明听见你说:“我愿意。”

五脏六腑的痛一并涌向心脏,我踉跄着瘫软在地,只觉整个人陷入茫茫的黑暗中,再也没法醒过来。

(ps:宝绿专集最后一期,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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