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几日的一个周末，返回自家所在的小区。这近半年的时光里，只有在周末才会回来居住。平日里，则住在另一个地方。小狗米卢也是如此，两边来回跟着我们奔波。渐渐地，米卢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次它返回居住多年的小区时，就兴奋地在车后座上站起来，两只前爪扒在车窗上，隔着玻璃冲外面汪汪直叫。傍晚时分，我牵着米卢在小区的草坪上溜达。一如从前，它走走停停，东闻闻，西看看。偶尔，高高地向天空抬起头来，任由风吹动它的毛发飘扬。到回家的时间了，我拽着它离开草坪。它还没玩够，有点不愿走。在拉扯之间，碰到了米卢朋友的主人，那位小区里高高大大的老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我和米卢。我自然地打招呼：你家的狗呢？他神情有些黯然，叹了口气说：走了！我惊愕地问：死了？不是很健康的吗？老伯说：是走了！是去年的国庆节过后走的。那几天，看它有点拉肚子，我就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子宫蓄脓，需要立刻动手术处理。他继续说：我当然同意医生的建议了啊。但医生说，十六岁的狗，算是高寿了，动手术需要全身麻醉，有风险的，这个你要考虑好。他说，风险就风险吧，总比死掉了强吧。医生就把他家的狗抱上手术台，打了全身麻醉药。他看着狗一点点瘫软下去，直到昏沉睡去，不忍心看手术的过程，就找个借口离开，说等下午再过来。结果，他说，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呢，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接到医生的电话，说注射麻醉药后，狗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他当时就有点崩溃了，精神恍惚地就往回赶。赶到后，自家的狗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没有了往昔的摇尾巴，更无半点的生机。他说，真的像做梦一样！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好好一条狗，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老伯掏出一包香烟，手有点哆嗦，摸出一支，递给我。又迅速地收回，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不抽烟。他将那支香烟放在自己嘴边，又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打了几次，才打着火，点燃上香烟，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慢慢在空气中扩散开去。他接着说，狗的年龄大了，这是一个事实啊。而且，手术之前，医生就提醒我了，这样大年龄的狗动手术，风险很大，我也是同意了的。结果，竟然真是这样，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问，那后来，狗怎么处理了呢？是带回来埋到小区里，医院火化了？他说，按照民间的说法，狗和人一样，死了后也要入土为安。可是，那是大白天啊。我总不能把狗的尸体抱回来，在小区里挖坑埋了吧。只好花了块钱，让医院送去火化。他继续说，就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万一他们直接给我扔了，怎么办呢。结果，医院给他一个查询的序列号，说确实是送到统一处置宠物尸体的地方火化掉了，几天之后，就可以根据序列号查询。我不知该说什么，又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是不是心里非常难过呢？他眼睛有点红了，缓缓地说道，怎么能不难过呢，这条狗，我们家养了快十六年啊。它刚离去的那段时间，我每次回家，都觉得它随时都会跑出来，哪怕脚步很慢，冲我摇尾巴。可是，什么都没有，整个心里，就是空落落的！他说，真的，我们一家人，对狗已经非常好了。想想这些年来，它在我们家，就是一个家庭成员嘛。可惜，如果在它几岁的时候，我早点给它做了节育手术，至少它能活到二十岁，不成问题啊！可是，后悔也晚了！（这是年9月5日的一个傍晚，米卢和它的朋友的合影，也是唯一的合影。不拴绳子的那条，是它的朋友）（小区的马路边，我时常见到这条非常飘逸的阿富汗猎犬。每次看到它走在路上，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二看着我家的米卢，他提醒我，一定要记住，尽量少给狗吃人的东西。现在你们对它有多好，将来它可能就多受多少罪。不忌口，肉啊、盐啊什么都吃，最后，高血压，糖尿病，什么毛病都有了！我真是有些后怕，每次吃饭时候，米卢总是眼睛盯着我们的嘴巴，巴不得能抢一些食物吃。好多时候，我们不忍心，就把骨头或嘴里的肉，随手给它扔一块。它就开心地狼吞虎咽。但凡人类吃的东西，它似乎都喜欢吃！曾经，它把茶几上的药片扒下来吃肚子里，结果，吐得到处都是！一周前，它不知是受凉了，还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上吐下泻。医院，各种化验和检查，又是抽血，又是拍片。最后是急性肠胃炎，需要输液。看着它被关在笼子里，前爪上扎针输液，真是心疼不已。输液后，医生说，回家要给狗断水断粮24小时。它慢慢恢复了体力和精力，晚饭时候，在桌下看到我们吃饭，馋得厉害。可是，也不能给它吃喝。结果，它非常恼怒，趁着我们不注意，直接跳到我们卧室的床垫上，狠狠撒了一泡尿！我还想起，过去几年来，它和它的狗朋友，就是老伯的那条狗，经常无忧无虑地在小区的草坪上奔跑追逐。其实，主要是它自己来回蹦跳。它最爱做的一个动作就是，直接从那条狗的身上跨越过去，然后又跳回来。那条狗，毕竟年龄已大，只能眼睁睁地任由米卢折腾。如今，米卢的朋友，已经告别了这个世界。在再早一些的时间里，米卢同样送走了小区里其他的几条狗。印象很深的是那条老金毛。那条老态龙钟的金毛，经常被它的主人，同样是一位年迈的老爷爷跟随其后，老人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我问是做什么的，他说上楼时候，用来放在金毛的肚皮下，托起后腿，帮助它上楼。后来，遛金毛的人，变为一位老太太了。她说，老爷子前段时间生病，走啦。再后来，老太太一个人走在小区里，我问金毛呢，她说，金毛也走啦。是的，每条狗，甚至我们每个人，终有一天，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生老病死的规律，没人能够阻挡和抗拒。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好眼前，珍惜当下吧。有些时候，想想人类为何要养宠物呢。归根结底，是深藏于内心的那份渴望陪伴以及温暖和善意吧。记得之前生活过的小区里，一位妈妈，她想尽一切办法，领养了一只猫咪，名义上为了给自己孩子找个伴。其实，她的先生，曾经告诉我，其实就是为了满足她多年的一个愿望而已。我还记起，小时曾经养过一条狗，它伴随我每天，送我去小学门口，它回去；每次放学时候，它又安静地在校门口等我，一起回家。后来，它死了。我继续养它留下的一条母狗；再后来，我又养它的女儿留下的孩子，直至第三代狗年迈离世。那时，我都工作几年了。万物皆有终时，面对离去的宠物，也许只有时间才能慢慢淡去伤感。那种痛，会变淡，但永都不会消失。米卢的朋友，一路走好。肉植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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