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肠胃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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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6/22 13: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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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回想录

□许兴国

我生于年2月,世居民勤县收成乡宙和村。到了我这一辈,父母生了我兄弟5人,我最小。六七岁时,爹教我念完了《三字经》,学会了珠算,识完了2本民国小学教材上的字。

那些年,国民*(老百姓叫“刮民*”)到处抓壮丁、要马丁、要款、要粮,抓大的要小的,抓老的要少的。把我大爹抓到保公所,背绑吊起,背上压了2个土块。大爹痛得放声惨叫,回家睡了1月就归天了。

我9岁时,为避兵役,跟大哥和三舅逃往内蒙古西庙湖(今阿左旗图兰泰)。大哥、二哥在二外爷靴铺做新补旧,我和三哥给牧主放羊,白天放牧,怕草原上的狐狼,夜里想起老家的情形,感觉魂魄也在发抖。大哥看我放羊太辛苦,手足皲裂,时流微血,便叫我停止放羊,到二外爷靴铺当店员,当皮革加工学徒。平时烧茶做饭,念书写字,闲余下棋、玩牛九,心里很欢喜。

我妈患有头痛病,半月或一月发作一次,呻吟不止。我12岁从内蒙古回民勤老家看爹妈,到家第三天,妈的头疼病发作,痛不欲生。那天下着毛毛雨,我去西村请医生。他说因雨不出诊,开了2副药,服后毫无效果,我妈的病也没减轻。

从此我暗下决心,我这一生要学成一名好医生。

年全国解放,大哥送我上学堂。我爹当了村长,二哥种地,三哥在内蒙古经商。土改复查结束,爹因年老辞去村长职务。大哥当了大队主任。我高级完校毕业后,家贫无法上学,自己就把一本小字典的字全识了。乡上招我当文书、水利上让我当渠长,都拒绝了。

老爹说:“当干部,这么好的工作,你不去,你想干啥?”我没有给他解释,心想我要干的事,等愿望实现了,爹就会明白。不久乡上成立联诊所,要我当会计,还要学抓药、炮炒药、打针等,我高兴地接受了。

年秋,民勤县卫生协会开办中医药学习班,通知各诊所学徒和医生的无业子女参加医科学习。这个学习班是民勤县卫校的前身,当年共招学生32人,主讲者是县卫生协会主任张汉风。张主任是民勤名医,医术精湛,经验丰富,喜欢吃我炸的油饼子。他负责编写各科讲义,我和杨家泽、张作才等同学用钢板刻讲义,画图像,印出后学员人手一册。

民勤名医刘毓虎之孙刘明山之女刘青莲姑娘也在学习班,她自幼受到家庭熏陶,知书达理,懂药性,会配方。我暗暗产生了爱慕之意,她也在言中流露出爱恋之情,但始终没有明言。年秋,学习班结业离别时,我对她说了一句话:“我贫你富难结缘。”她说:“有志家贫不算贫。”

结业分配,我回到收成卫生所,她到了县城东关卫生院工作,两人书信来往频频。我在单位上班约半月,张汉风主任回老家时找到我,问我在学习班找下对象了没有?我回答没有。他又问刘青莲多大了?我答19岁。张汉风主任笑了:“没找对象怎知道她19岁?”我连忙解释说:“是在学生报到簿上看下的。”张主任对我说:“兴国,你扯上丈六青布,丈六学生蓝布。”又对李得卿医生说:“明天我们三人进城。”李得卿医生不明其中原由,反问:“进城去办啥事?”张主任说:“到了你就知道。”第二天我们进城买了布和其他礼品,三人骑自行车到了双茨科二分村刘明山医生家中。张主任对刘明山医生说:“刘大爷,我给你领来了一位女婿。”刘大爷是名医,通晓人情世故,一看张主任是带着我来提亲的,毫不迟疑就说:“主任领来的人,没有择选头。”

按照民勤的习俗,我和刘青莲正式定了亲。当年腊月,年节快到时,我们结婚了。一辈子志同道合,相亲相爱。

在县城学习时,从傅作义部队复员回乡的杨得霂医官和陈明齐医官给我们授课。我请教如何治疗妈妈的头痛,陈医官说:“这是神经性头痛,医院有德国进口的索密尔痛,发病前有头晕、发呕先兆时服1片,十分钟后先兆消失。如没有消失,再服1片。”他开了30片药,我带回家给老妈服用。她每出现头痛先兆时吃1片,从此头痛根除了。

年民勤县卫生科派我去省中医学校进修。任揆文科长说:“进修班要的是开业两年以上的医生,你脑瓜子聪明,能学好。”

任科长也是名医,在民勤的学习班上讲方剂学。那些汤头歌诀我倒背如流,我刻印的中国24位名医图像,得到过他赞扬。他让李发瑞科员给我拿来县*府的公函,我高兴地出发了。

到了省城的医科学校,心想在医学上更上一层楼。哪知后面讲的中医课程,全是民勤医科班学过的。我驾轻就熟,每次考试都是百分,在班里名列第一。

老师讲的一些新知识吸引了我。比如讲到法定24种传染病时,提到了脑脊髓膜炎,我听起来真新鲜,课堂上专心听,认真记。记住了头痛、颈直,克尼格氏症阳性,是脑髓膜炎,多发病与儿童和青年,治疗预防用早发大胺。老师讲到这里,我站起来提问,请老师把克尼格氏症阳性详细解释一下。老师说:“提的好,请坐下。克尼格氏,是外国医学家的名字。阳性,就是让病者仰卧,两腿伸直,你把他的腿向上抬,他速坐起,或悲叫——啊——!是阳性,确证他得了脑膜炎。这个诊断方法是他发明的,就叫做‘克尼格氏症阳性’。”这节课,对我以后诊断治疗类似疾病,起到了关键作用。

学校在省委家属院楼设有医疗室,给省委干部家属看病、配方、煎药。进修班的学员每人一周轮流上班。前半年没让我去,后半年班主任找我谈话:“全班你最年轻,学习成绩最好,省委医疗室坐诊,你是否能去?”“能去。常见病对症治疗,医院。”主任说:“好,你想得很周到。后天你去上班。”

我上班后,头两天无病人,第三天来了一个年近50岁的烫发时髦妇女,进门时右手按在小腹。切脉时,我问:“月经来几天了?”她问:“什么是月经?”“月经就是例假。”“例假来八九天了。”我开了2副中药,她紧张地说:“这种药我从来没吃过,怎么吃?”“我们把药给你熬好,分装4袋,每天吃2次每次服1袋,40分钟后你来取药。”她服了我开的2副药后,血不流了,小腹也不胀痛了。

她的病痊愈后,省委有小车来校请我去给家属看病,病人都是50岁左右的妇女,更年期经期紊乱,功能性流血。我用生化汤加益母草,2至3副药,方到病除。

医科学校孙校长在会上问:最近省委的小车来过几次,办啥事来了?班主任说:请进修班的小许大夫给家属看病。

孙校长对我有了印象,学习结业时,想让我留校当教师。此时李得卿李四爷来兰补牙,要我回单位,正合我意。我当时的愿望是除了当医生,别的工作都不想干,但学校已经和我谈话留校,我怎么才能拒绝?李四爷听了,就去省卫生厅请求民勤中渠人胡处长,得到了准许,我便和李爷回来了。

回到县城,去卫生局报告,我进修回来了。李科员说,赵局长开行*会去了,你明天8点来。赵局长名和云,河北丰润人,是部队转业到民勤的。第二天早上又去,赵局长见面就说,兴国同志,把你留到局里工作。我暗想:我的愿望又受到了阻挠。

在卫生局工作了3个月,接到省卫生厅通知,抽调我到省医学科学研究所自然疫源调查队工作。

年8月,我到了省医学科学研究所,培训了半年,任务是省内要开新矿、建新市前必须先进行自然疫源地调查,做好调研。自然疫源队由动物组、昆虫组、化验组,还有管理员、联络员、炊事员等组成,每年3月出发,9月回兰休整。检查野生动物中有没有烈性传染病,主要是旱獭、鼠类等跳蚤的宿主。我们先到酒泉镜铁山,含铁量很高,是酒钢的铁源。在海拔米以上的长沟青石嘴子,我们查到1号病,封锁了草原。第二年又到嘉峪关(建市前)大口子山,未查出自然疫源,才开始建市。

自然疫源队昆虫、化验组内有8名女士。因为野外工作苦乐无常,她们编了一首歌曲工余时唱:

好女莫嫁防疫郎,一年四季守空房。

有朝一日见了面,洗不完的烂衣裳。

休整期间,我回家到县城3天,此时是年大饥荒,老家人为了活命,四处逃亡,很多人腹空无力,死在茫茫途中。卫生局派我带急救药品箱参加外流人抢救队。陪同县委赵巨英书记、马维道副县长、公安局何继康股长、*校骆吉宾等骑骆驼去东路通往内蒙古沙漠,天寒地冷,行走三五里,就见道旁躺着一个、两个、三个饥亡者。赵书记说:“民勤人太老实,各粮站还有些粮,你们去把粮库捣开抢去吃,就是法办了,也给你饭吃,不会饿死在荒无人烟的野外。”那几年,全县饿死、流失人口接近总人口的一半,真是一言难尽。

自然疫源调查队工作结束后,我回县卫生局上班。一天,红沙堡卫生院谢怀德医生来县城取药,说要买1斤人参治凉症(阴症),药材公司王主任说:“要经卫生局批准。”赵局长对我说:“兴国同志,批给1斤。”我问谢医生:“有多少得凉症的?”“六七个,都是十几岁的儿童,死了两个,你快去取药!”

此时我想:得病的都是儿童,是传染病的易感人群。我对赵局长说:“六七个病人,都是儿童不像凉症,是不是传染病?”赵局长立刻果断地说:“医院,速派大夫去诊断!”

电话打完三四分钟,杨得霂院长骑自行车来了。经商议,我和杨院长去到红沙堡,诊断了一例患儿,院长说:“心率、呼吸较快,体温39度,再无明显体征。小许,你让病人仰卧,抬头又抬腿,考虑啥病?”我说:“院长,病儿克尼格氏症阳性,颈项强直,应考虑脑膜炎。”院长问:“怎治?”我答:“静脉滴注早发大胺针剂,凡接触的人群口服片剂,防止传播。病儿输3天液,烧退不发呕了,改服片剂3天。”杨院长同意按我的意见实施治疗,病儿都痊愈了,并且控制了传播。

不久,全县卫生人员大调整,杨医院,或者卫生所搞临床。结果县*府通知我去大滩卫生所负责。

年秋,我到大滩卫生所,一生当医生的愿望实现了。不管严寒酷暑,刮风下雨,随叫随到,有时一夜出两次诊,虽累而快乐。一名合格的医生,必须在实践中刻苦锻炼,乐此不疲,才能达到实践出真知的愿望。每天接触的病员面广量大,工作辛苦,思想愉快,只有这样,才能锻炼出治病救人的硬功夫。

卫生所后来升级为卫生院,驻地仍在东沟旧庙里,两层高的门楼向三坪小学操场倾斜,隐患匪浅。又因地处太偏,交通不便,群众看病也不方便,我一年内向县*府两次写报告要经费,提议拆迁或者维修。县*府回话说:财*上无钱,自筹资金维修,防患未然。

我请示公社*委,同意拆迁。于是自筹资金2万多元,用2年时间把大滩卫生院从三坪村的破庙迁到了大滩的红墙村,新建的卫生院在公路边商店对面。我领着工程队喊号子、打院墙,盖起了新式土木结构脊房4栋28间;平房12间,共40间,占地6亩,大大改善了当地群众的医疗条件。

有一年,县委召开计划生育会,我和公社分管计生的王多义去参加。计划生育*策是青年夫妇终身只生一个孩子,今年评给谁,谁就能生;没评给的,发给避孕套、子宫帽。避孕失败而怀孕的,就是计划外的。同时各行各业的干部抢生二胎三胎,要开除。

医院,妇科医生说:“公社发动来了4个孕妇引产,都是第一胎。”我说:“先不要打引产针,我明早查房后再决定。”第二天查房时,我问一个孕妇:“你生了几个孩子了?”她说:“一个没生过。”“怀孕后白带多不多?”“白带就有呢。”“流白带有炎症,不能引,回去,白带好了再来引。”

其他人没等我问,都说带症一个比一个多,好像诉苦似的。我通知病人:“你们都回吧!带症好了再来引产。”

一周后,公社潘秘书来叫我说:“县委王清书记到公社检查工作,叫你来一下。”我到了公社,王书记问:“计划生育搞的怎么样?”“组织了医疗队,走门串户,放环、刮宫、引产、结扎一起开展。”王书记严肃起来:“听说你在计划生育工作中还有后门?”

我说:“王书记,不是后门,是公社把我告下了。我们不要说*心,举个例子讲良心。你王书记六七十岁,儿媳二十六七岁,第一胎孩子在母腹中六七个月,你说引掉呢?还是留下呢?第一胎六七个月引掉,以后允许生,到六七个月就自行流产了,连续流产三四次,给人造成多大的痛苦?4个第一胎孕妇是我从前门放走的,不是后门。当时为了维护计生工作员的面子,我问孕妇:‘白带多不多?’‘白带就有呢。’‘有白带是有炎症,有炎症不能引产,回去,待炎症好了再来引。”

王书记听我汇报完,过了片刻感叹地说:“我们做事,要实事求是,保护群众,维护群众利益,搞好计划生育。”王书记的话,相当于默许了我的做法,孕妇可以安心,家属也能放心,开展计生的干扰会少很多。我很开心:“书记,有您的明示,我的工作就好做了。”

为了进一步提高诊断技术,我多次请求卫生局张荣志局长同意,医院内二科住院部进修了1年。进修2个月后,大内科金松林主任查房时表扬我说:“这位进修医生,病历写的不错,重危病处治妥当,以后可以单独值班。”

有一次,星期天夜收住了一位30多岁的女病人,住在6号床。我在病历上写了诊断结果:胃癌(晚期)。星期一,金主任上班,进了我的办公室,说:“12号高干病房很忙,把新入院重病人查一下。”我说:“金主任,请把6床查一下。”金主任带着内二的姜主任、大夫、护土、进修生、实习生等人到6床。我报告病历后,金主任把病人检查完,没说话走出了病房,到走廊他向后一转,训斥我说:“我们的裴(正学)教授在门诊收住病人时,诊断上腹包块,原因待查。你诊断胃癌,特意批了晚期,把30多岁的病人判了死刑!这么主观啊!医院不经仪器检查,不能定病。”我说:“主任,您也查了病人,包块在上腹胃部,质地软,边缘不光滑,腋窝、锁骨淋巴结肿大,贫血疼痛、消痩、极为明显,诊断为胃癌,没有多大错。”金主任生气了:“哼!还在坚持你的误诊!”我据理力争:“金主任,您不要把我当小媳妇训斥!在乡下我也是老婆婆呢!医院洋得冒气,我们乡下土得冒灰,设备、环境、差别这么大,我不应该来进修。你看我不行,我回。”金主任说:“进修期未到,不让你回。”

下午各种检查结果出来,把病人转到外科了。隔周星期一,金主任招集全内科开晨会,讲:“我们的大夫应该和进修大夫互相学习。我们凭仪器定病,下面来进修的大夫凭实践经验定病。如民勤来进修的许大夫,把30多岁的病人诊断为胃癌晚期。我上周还把许大夫批评了。现在手术也做了,病人也死了,诊断就是胃癌。你们想想,许大夫凭实践经验定病,如此准确,值得我们学习。”我马上站起来:“金主任,不要给我灌米汤,昨晚又是夜班,喝了2斤牛奶,不渴。”金主任说:“请坐下,这不是灌米汤,讲的是实情。”从此对我特别客气。

进修期满回到单位,我对常见病、多发病、罕见病的诊断、治疗,重危病人的抢救等技术,有了明显提高。同时对妇科、儿科、外科和疑难杂症,认真研究,逐步攻克。如突发性眩晕、小儿百日咳、水痘、风疹、麻疹、妇女经期紊乱流血不止、带状疱疹等,药到病除;下颌骨、关节脱臼、四肢骨折、产后胎盘不下、胎儿死腹中、孕妇羊水剧增,手到病除。

一次去大滩公社三坪二队出诊,病人是一个3岁的幼儿,高烧昏迷,右上臂内侧有一铜元大的半球状水泡。询问中得知小孩的父亲是饲养员,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觉。我问:“你们的牲畜最近有病没有?”小孩父亲说:“有一个牛得病四五天了。”我断定小孩得了皮肤炭疽病。在治疗小孩的同时,进行隔离消毒,控制了传染。医院将炭疽病情况填表上报后,地区防疫站派人来调查。他们认为,在医院,不可能诊断出炭疽病,谎报疫情要处分。医院后,对我说:“许院长,把诊断了炭疽的大夫叫来。”我说:“是我诊断的,有啥疑问,请问吧。”他问:“你诊断为炭疽未经化验,凭啥依据?”

我答:“全凭临床症状,因为炭疽病分为呼吸系、消化系、皮肤性三类。呼吸系炭疽多误诊为肺炎;消化系炭疽也多误诊为急性肠胃炎;皮肤炭疽最容易误诊为带状疱疹,但不同的区别是:带状疱疹无发烧,无昏迷,疱疹很少;皮肤炭疽又高烧、有昏迷,疱疹大于带状疱疹的数十倍;就凭此临床依据,诊断为皮肤性炭疽。”

检查组问话人听后点了点头,问:“你对传染病如此熟悉,是哪个学院毕业的?”我笑道:“是乡村业余书院毕业的。”

检查组在已愈的病人疮疤上取了样,拿到武威地区化验,确认炭疽诊断无误。事后,县卫生局长找我谈话:“地区想把你调到地区防疫站,去不去?”我说:“不去,我的愿望一生要当医生。”“其实我也不想让你走,只要你不去,我给地区回话。”

临床治病,对症下药虽然重要,但掌握病人的心态更重要。病人心态好,无忧虑,治好的多;病人心态狭隘,胆小如鼠,忧愁,吓死得多。如大滩一白姓老师,胃部隐痛不适,上腹可触及不太明显的包块,初诊断为胃肿瘤。我知此人胆小,只说胃气不和,开了5副中药,他只取了2副。十天后又来取药,他说:“你开了5副,我取了2副服后好受了,这两天感觉胃里疼痛。”我安慰他:“你应该每天吃一副,吃十天半个月后再看效果,是否做别的检查。是药三分毒,吃两副好些了就停,不对了再吃。吃不吃,你自己决定吧。”

过了3个多月,他身体没有异常反应。当时北京医疗队支援农村,住在大滩卫生院,白天下队治病,我们派人引路。一个星期天,白老师来说:“我的胃病近一月没疼,想请北京医疗队的医生看一下。”我说:“你的病基本控制住了,让北京大夫看一下更好。”北京医疗队外科张士英大夫检查后说:“胃内可触及隐约包块,可考虑胃癌,到县院先做胃镜。”白一听是胃癌,高呼一声“完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抬到学校,输了能量合剂,他一句话也不说。第二天专车送到省院,住了一周,拒绝手术,回到民勤月余命亡,被病吓死了。

县供销社潘从光师傅的岳母得了胃病,在大滩乡北东医疗站看过几次,没有效果。潘师傅就医院检查,诊断为胃癌,没做手术和化疗,带了盒口服药回来了。正巧我到北东村出诊给李廷奎的妻子看病,碰上潘从光的岳父李廷开,说请我给他的老婆子看一下。我到他家将坐下,病人就诉苦:“许院长,医院把我的病看错了。我胃里难受得要命,他们还说我是胃癌。胃里安生我就不看了。”

医院的检查资料,又检查了病人,诊断胃癌无误,而病人把胃癌理解成了“胃安”。好在她思想毫无压力,只盼胃安生了,病就好了。病人不知情,反而有利于治疗。我给她开了5副中药,一天一服,嘱咐她吃完,好些了再吃5副。十天后,我出诊北东二队,顺便到她家。“李奶,胃安生了没有?”“安生的多了,肚子也不涨了。”“你睡平,再检查一下。”我发现病人的包块比前缩小近二厘米,质地比前次硬了,好极了。肿瘤开始逐步收缩,控制了发展。

我说:“你的病好的多了,起来吧。”她说:“再不吃药行吧?”“不行,李奶,再抓十副药,碾成细末,每天2次,每次吃一小勺,出2块钱的加工费,我们的药司就给你加工好了。”老人很高兴:“太好了,明天叫女儿去抓药。”

30年后,潘从光师傅出嫁姑娘,我去做客,见李奶端坐床上。我问:“李奶,胃安了没有?”她笑着说:“安生了,散药吃完,再没吃药。”她把衣襟解开,我摸摸包块只有拳大,质地硬,表面光滑,完全得到了控制。此后得知,李奶84岁归天。

年,医院。报到时,梁世章院长说:“你来太好了,想上门诊找魏超群;想进病房(住院部),找刘怀锡,你自已选择。”他俩是科班出身的“洋大夫”,医术很好。

我选择了门诊,和魏大夫上了一月班。魏大夫说:“老许,我们明天进病房,以后一月门诊,一月病房,轮流上班。”我说:“我不进病房,门诊责任小,轻病对症治疗,重病收住院。”实际上,我不去住院部不是怕担责任,而是喜欢临床上对各类病人的诊治。

有一天快下班时,住院部柳大夫来到门诊说:“一位姑娘下颌骨脱位,一下午没弄上去,病人一直在哭。”我想在这洋大夫些露一手,就说“走!我看一下。”

到了病房,那姑娘还在流泪。柳大夫取两块纱布和一节绷带,叫病人下床,背靠墙坐在凳子上。我两拇指衬纱布压在病人口内左右下牙上,两手掌对准下颌骨末位,双拇指下压的同时双手掌向上一推,复位了,用四头带固定。“一周后,你自己把绷带取掉,现在你可以回家了,不需要吃药。”柳大夫说:“许大夫,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真厉害!”

现在回想,我几十年在乡村,对关节、下颌骨脱臼的处治不是三例五例,都达到了手到病除,医院还是第一例。

一次,毕开国院长找我说:“我姑妈头晕,以前你给治过。她家就在城里,麻烦你去看一下。”我到病人家,见病人闭目静卧,不敢转动头部,伴有发呕,我诊断为眩晕(美尼尔氏病)复发,开了2副中药,病人服后痊愈。从此,毕院长凡遇到眩晕病人,都推荐给我治疗。

另一天,刚开门,进来了四五个病人和家属,其中一个男人挤过来说:“先给我的女人看一下,血流半个月了。”我叫病人坐下,经询问诊脉,诊断为更年期经期紊乱。功能性出血,吃了2副中药就好了。我问病人家属:“你的家在哪里?”“在薛百。”“这2副药吃完,不流血,病就好了。如果还流少量血,病人就不要来了,你来我再给你开两副药。”“我在城里有住处,不来往跑了,2天药吃完看效果怎样。”“你的病人体质较弱,少来往折腾,病好的更快。”第5天,病人家属来说:“2个方子吃上血不流了,没想到两个方子花了款几毛钱,病就好了,再吃药吧?”“不吃了,回去1斤羊肉加*芪、当归各15克,炖上给补补身体就行了。近期不要干重活。”

县医院药剂科负责人马尚文和我是多年的老同事,我叫他“马猴儿”。他开玩笑说我:“老许,你把内、外、妇、儿四大科的病人都看了,还把皮肤科的牛皮癣、带状疱疹等也治了,以后不要这样了,该哪个科的病人推倒哪个科去。”

我也开玩笑:“马猴儿,你说的比唱的好听,皮肤科的那两个病人是从武威市慕名而来的。我让他们外用斑蜈液治牛皮癣,外用蛋清五*膏治带状疱疹,这些方子能方到病除,我能推吗?”马尚文说:“哎呀,你这个土医生,懂得的不少。我在药剂科工作了半辈子,怎么没见过斑蜈液和蛋清五*膏?”我笑了:“马猴儿,金、银、五谷都是石、土里长成的。斑蜈液和蛋清五*膏是我多年在实践中自学的,你猴儿再精灵,也看不见。”玩笑这样开了,我心里想的是马尚文对我的评价,若是能当个合格的土医生,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年,我年届花甲,退了休,院长不让走,返聘继续上班,月聘金元,工资按在职发。在此期间,卫生局来人请我去局待业青年门诊上班,我没答应。此后,局长又托人来说:月聘金元,叫我去上班。我对来人说:“请你给局长说:医院拨一次款,连离、退休人员的工资也不够,医院都在西街,相距百多米,医院锅里吃饭,又拿八百磅的锤砸锅!这背良丧心的事,我不能做。请你给局长说一下,把我的退休工资关系转到卫生局,聘金分文不给也行,生活过得去就知足了。”

就这样,我没去卫生局,医院返聘,在专家诊室坐诊了6年。想要求停班时,医院实现电子化了,开处方写病历都用电脑。这时我倒不愿意停班了,我怕同志们说许爷不会电脑逃跑了。这词儿多不光彩。于是抖起精神,又上了几年班,直到年春节。我要求停班,院长说:“你身体很好,班不要停,想上班来上一会。不想上不来也行。”我说:“院长,请批准让我休息吧。我现在古稀有三了,该休息了,否则就没有休息时间了。”院长慨然长叹,应允了我的要求。

没想到在家休而不息,每天有病人求诊。身为医者,不能失职,只能热情相待,有求必应。

年秋,我随儿女居住兰州至今,心闲无事,看书写诗为乐。我在诗里写道:

梦里故乡游,醒来异地楼。当初勤济世,今日无事休。人老爱回忆,杏林老*牛。退休不让走,坐诊十三秋。七载金城住,八旬平仄囚。家中我为首,买菜步行愁。乘坐汽车晕,提篮汗水流。锅台和案板,粘满面和油。女儿清洗后,心里乐悠悠。

年春

来源:民勤县文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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