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去年十月,我家活蹦乱跳的猫咪王哥,在医院洁牙去世。
(王哥)
在我家猫过世的第一周,我才知道一位朋友的朋友,在不到半个月前,给猫咪全口拔牙,医院失误,猫咪过世了。她也在网上发帖。我们的经历如此相似,甚至出事的时间都这么接近。我找到她,告诉了她王哥的事情。
她说:“如果当时我们的帖子能传播得再广一点,被你看到就好了,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感动之余,我翻来覆去的设想,如果我当时看到了这个帖子,我就不会相信医生说的小手术没问题,更不会让我刚千辛万苦带回国的王哥,冒险去做这个不必要的洁牙手术。那么我的小王哥,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所以现在,我和这些有相似经历的家长们,也想站出来,让更多人看到我们的经历,吸取我们的教训,少一些我们经历过的痛苦。
如果多了哪怕一个人看到我们的经历,并引以为戒,那么,这篇文章就有意义。
一、弟弟宝的悲剧
(弟弟宝)
年9月,两岁的蓝猫弟弟宝突然半夜气喘,主人医院,医院氧气舱吸氧。主治医生判断问题是心脏病引发的肺水肿。弟弟宝在氧气舱里呆了5天左右,吃不下东西。
主治医生在没有做B超的情况下,坚称心脏病治不了。后期主治医生建议把食道切开管饲。
“我之前听说管饲特别痛苦,每天都以泪洗面,想说反正也治不好就放他走。
结果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我们没有放弃,医院。B超后发现,只是肠梗阻,猫猫吞了一根橡皮筋,拿出来就好了。”
(从弟弟宝腹中取出的橡皮筋)
“但是当时耽误了7天。猫已经瘦的不行了,但是还有求生意志,我们还是给他做了手术,橡皮筋拿出来了,但是太虚弱最后走掉了。”
(在高压氧仓的弟弟宝)
我当时没有维权主要是因为他们店大,我工作又太忙了。但是我看到B站纪录片那个医生在里面主演的时候我真的后悔了。感觉对不起弟弟宝。”
医院就是位于上海市斜土路号的农科院动物门诊部(上海申丰畜牧兽医科技有限公司动物门诊部)。年,农科院动物门诊医院的牌子,拍摄了B站《医院》真人秀。真人秀里的主演医生也是农科院门诊部的。(真人秀外部拍的是领华的门头,但进门后,就剪接到了挂着领华牌子的农科院门诊部。)
(《医院》综艺里露出的上海农科院畜牧兽医研究所动物门诊部的招牌)
(农科院动物门诊部年照片)
(医院的宣传手册)
(农科院门诊部称拍摄《医院》期间换上了领华的牌子)
弟弟宝的去世丝毫无碍于领华的高速成长。弟弟宝去世的那个月,领华创始人成立了苏州爱祂医院有限公司。之后随着《医院》综艺的播出,领华迅速扩张,两年之内,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开了四家店。
在纪录片里,领华被贴上爱与专业的标签,营造了充满爱与责任心的形象。但这个形象,对于弟弟宝和王哥这样的小生命来说,更像一场泡影。
二、频发的事故
年10月3号,一只约克夏狗狗在农科院门诊部洁牙麻醉出了事故,命悬一线,幸好最后抢救回来了。
年10月8上午,麻醉事故抢救回来的约克夏出院,中午我家王哥在这里麻醉去世。
农科院门诊部院长早上才把“麻醉过敏”、“极低概率”、"院方没有任何过错"的说辞跟这个约克夏的主人讲过,晚上又以相同的口吻跟我们重复了一遍。
然而,在约克夏和王哥的麻醉单里,都出现麻醉剂使用不合理,剂量过大的问题。(详情:猫在上海网红宠物门诊洁牙去世一事网络发声后,我差点收到了律师函)
关于事故与安全,有一个著名的海恩法则:
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起未遂先兆以及起事故隐患。
(王娜娜)
“小猫叫王娜娜,猫才一岁两个月。年6.30号在农科院门诊部做绝育,7.1号出现尿失禁,吐白沫的症状,去抢救。7.2号凌晨走的。”
“王娜娜绝育前做了很多检查都正常。那里的医生不做心超,说做心超没有必要。
6.30号绝育完当天精神还不错,胃口不错。但是姿势很奇怪。手术完第二天下午,王娜娜走路非常慢,像还没醒一样,腹部有很大起伏,比较虚弱。呕吐白色泡沫,吐了一地。我就送去农科院门诊部。见到医生就带去icu,当天夜里过世了。医生说是麻醉过敏或者心脏病。医院,说从业二十年没有碰到麻醉过敏。”
“接诊医生当时说如果麻醉过敏的话,就得看他能不能挺过来;如果是心脏病的话,要去领华去做心超。王娜娜当时手术指征特别不好,没有达到能够转院的体征,就没有转,当天夜里过世了。”
(Frankie)
“年6月27日,我家狗子在农科院门诊部检查猝死。当时院方说是心脏病突发,但后来又说是应激,不肯提供监控。”
“我家狗狗那时候天热有点喘胃口不太好,我妈妈担心所以带它做了一下检查。突然说我家狗子做检查时心脏骤停,在抢救。天都要塌了。明明是自己活蹦乱跳走进去的,结果做医院。我过了很久才走出来,现在医院都有阴影。”
“一开始不肯赔,说出于人道主义帮我们安排火化。不肯提供监控,说没有。”
“没有道歉,不肯道歉。最后也说是出于人道主义又赔了一只狗子给我。”
“看了你们王哥的经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种套路。”
(雪瑞)
丁阿姨是位退休老人,用自己的退休金做流浪动物救助,家里的猫猫狗狗们都是自己救助的。
年10月,丁阿姨带邻居遗弃的狗狗去农科院动物门诊部治病。
“狗狗不会说话,眼睛里充满忧伤。”
“狗医院诊治室。主治医生听听狗狗的心脏好的,呼吸也正常。化验单出来,她对我说狗狗有病(但数据报告都没有给我看),需要住院,她说通过治疗可以治好,预估能延长1到1年半的寿命。她要收0元住院押金,我急于给狗狗治疗,答应住院。”
“狗狗住院的第三天就离开了我们。在狗狗过世后,我花了一万多的情况下,医院说狗狗本身有五种疾病,即使治疗也活不过三个月,与当初的说辞严重不符。”
被遗弃的狗狗遇上丁阿姨,本可以有第二次生命。一万多元的退休金,没能换回它的命,反而狗狗在住院的第三天就离开了。而这笔钱,对救助人来说,有时甚至意味着好几条猫猫狗狗的命。
(艾玛)
"年8月23号,我发现狗狗有呕吐的现象且食欲明显下降。在做了传染性疾病检测及其他一系列检查后,农科院门诊部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为:狗狗身体整体指标正常,无传染性疾病,整体无碍,只是肠道菌群有些紊乱。
医生说开了止泻药及抗生素让我带回家调理静养。晚上7:00依旧未见状态有所改观。农科院门诊部到点下班,建议我去总院医院。
当晚,领华的医生又做了一系列检查后提出,狗狗为重度贫血及肠胃炎,并要求狗狗住院治疗。医生说让我们放心。当时接近晚上10:00,我办理住院手续后回家。8月24号早上9:33分,我接到了主治医生的电话,狗狗在24日的凌晨4:00抢救无效去世。医院重复强调是重度贫血加急性肠炎导致了狗狗的死亡。”
“诊治报告及医生的解释,前后有出入,医嘱及报告出现了明显的涂改痕迹,同时监控全程死角。针对这些问题,医生无法给出合理解释。领华承认当动物出现心脏骤停之后,夜诊医生没有按照标准流程对动物进行足够时间的心肺复苏。在放弃抢救的时候没有通知主人便擅自停止了抢救。”
“8月25日,院方对于狗狗死亡给出了新的说法,他们提出狗狗的死因疑似是败血症。至入院开始,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没有败血症这对于狗狗的病情而言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翻翻领华和农科院某点评网站的评论区,还有更多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情。
三、深谙营销之道的院长和维权艰难的家长
资本的列车裹着爱与专业的包装继续疾驰,却给曾经信任他们的宠物家长,无尽的痛苦和无助。
年10月,在江西某大学招聘会上,领华公开了自己未来五年开设28医院的计划。
(领华创始医院的招聘启示)
医院创始人之一,农科院门诊部前院长,吴院长,是一位执业兽医师,也是一位谙熟营销之道的讲师。
在某行业大会,他分享给大家“医院经营的商业过程里,除了先进管理、硬件配备,良好的营医院发展事半功倍。”介绍了自己关于流量池引流,打造两家月流水过百万的医院营销心得。在某训练营,他作为讲师分享了“高绩效团队”心得。
(某会宣传图)
我们是冲着《医院》或者农科院医院,我们想象不到,为什么有着农科院,B医院,还会让我们的宠物枉死?
而这个听起来公立的农科院动物门诊部,其实早就承包给了私人,里面的医生没有一个是农科院的。现在农科院动物门诊部也撤下了“农科院”这三个字,改名为“动物门诊部”。
王哥过世后,为了得到一句道歉,我走过了很多种维权渠道。实话说,宠物医疗事故维权真的很难。
许多宠物主人到现在也无法为毛孩子的小灵魂讨回公道,只能无力地怨恨医院。
宠物在法律上,属于主人的“财产”。宠物医疗事故,在法律上是个人财产被侵害。
而且上了法庭,不像人的医疗事故,可以我提出主张,医院自证清白。对于宠物医疗,必须是谁主张,谁举证。而我们的病历,诊疗记录,监控都在院方那里。在医患信息极度不匹配的情况下,宠物家长举证艰难。
王哥出事后,我去要打麻醉针的监控时,医院从上午等到晚上九点,才等来一份被剪辑过跳帧近二十次的监控,且看不到任何王哥打针画面。
露露主人在狗出事后,去要医疗记录,被告知需要三个工作日,且需要院长审核。雪瑞的主人去要监控的时候,院长说监控被覆盖了。艾玛的妈妈去调监控,得到一份全程死角的监控。
艾玛过世后,医院要求艾玛的家长撤掉大众点评的差评再退回医药费。很多家长,直到现在也没收到他们的一句道歉或者任何赔偿。
四、我们该如何挑选医院?
宠物医疗事故维权艰难,我们能做的,就是防范于未然,保护好自己的毛孩子,谨慎挑选医院。
连挂着农科院牌子的网红宠物门诊都事故频出,我们该如何挑选医院?在见了这么多医疗事故,也听取别的宠物医生的建议后,我总结了以下几点:
1,警惕推销非必要的检查、药物的医生
一位网友留言:“我家人是医生,告诫我,碰到推销非必要检查、药物的医生,不要犹豫站起来就走。因为只要有一个推销的,就不单纯是医生的问题,医院的问题。医院尚且如此,何况治小动物的呢?”
现在的医院少有公立的,就算是挂着农科院名字的农科院动物门诊部也是私人承包的。许多医院的医生都要背上销售指标,有时过度医疗才能完成指标或拿到提成。而我们的毛孩子就要遭很多罪。
2,在一个医院迟迟无法确诊,或者家长对他们给出的诊断质疑时,医院。
比起事故,更多的毛孩子是被误诊,或者无法判断病因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
3.不要只看点评软件的好评
不要只看包装或好评,要看点评软件差评里是否出过医疗事故,和医院处理医疗事故是否只是在推卸责任。医院当然也会有个别好医生,医院对医疗事故不负责任,连基本的道歉赔偿都没有,很难想象,里面的大部分医生会有多负责。
也是后来网友提醒,我才知道,有专门刷好评的网店。
(某购物网站的专刷好评店铺)
农科院动物门诊部有几次出现差评,马上会有很多类似的好评,我们举报成功了数次。
(举报农科院门诊部刷好评被采纳)
4,医院和医生的资质
一个以上执业兽医师只能叫动物门诊,三名以上才能叫医院,才有做三腔手术(腹腔,胸腔,颅腔)的资格。
除此之外,还要看清你的主治医生是否把执照挂在店里。
这些是最基本的资质。
五、我们想告诉你们
王哥喜欢出门散步;王娜娜是一只不爱粘人的独立小猫;雪瑞被主人遗弃时,眼里充满了悲伤;露露去世时,等到家里的人都来了才舍得合眼。每一个毛孩子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性格,习惯,小脾气和小灵魂。他们对我们来说,远远超过法律意义上的所有物,他们是我们的毛孩子,朋友和家人。
他们的离世,对我们来说,是深深的痛苦。
医院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所以,我们现在站出来了。
我们想告诉你们,不要轻信营销,不要被包装迷惑,医院的好坏与否,不是出事前对你笑脸相迎,而是医生是否专业,医院是否负责。
我们想告诉你们,医院不像人的医院,没有那么多监管和法律,我们要替自己的毛孩子提起万分警惕。
我们也想告诉你们,不医院灰心。我们也碰到过许多很善良的兽医,很负责任的医院。我们需要擦亮眼睛,给真正热爱这个行业,认真做事却不擅长营销的兽医们更多机会。
请帮我们扩散,让更多毛孩子家长看到!
相关经过:疫情期间千辛万苦带猫回国,两个月后猫竟在上海网红兽医门诊洁牙去世
猫在上海网红宠物门诊洁牙去世一事网络发声后,我差点收到了律师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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